蓝色金鱼的。

不混圈。囤文处。爬到哪写到哪。

春天是开始的季节(一)[牧春/日向伊武]

CP:牧凌太X春田创一

    日向纪久X伊武努

 

申明:

牧凌太、春田创一属于《大叔的爱》

日向纪久属于《热血街区》

伊武努属于《胆小鬼》

OOC属于我

 

最先有这篇构思的时候很苦恼不知道怎么打TAG,和朋友讨论中惊觉已经属于林遣都X田中圭的RPS衍生。原来我已经中毒到在RPS深渊的边缘试探。所以有微量为了剧情而存在的牧凌太X伊武努拉郎,接受不了的宝贝可以离开了,谢谢。

半架空私设

题目出自《荒川爆笑团》真人版

请救救这个已经疯魔的牧春女孩

 

 

***

冬日残留着的寒意混合积雪融化后的湿冷,令初春的第一缕阳光也没有任何温度。达磨一家邸宅寂静无声,前后院里所有的竹都还在沉睡。那些竹大多有被烧焦的黑色痕迹,已经被折断或是劈开,剩下少许焦黄的针型叶,挂着显眼的红色碎布片。

 

日向纪久睁开眼睛。

他又结束了一场复仇。他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十几次。或许初衷和理由早已经是一个借口,宣泄嗜血暴力的本性和在死亡边缘行走的刺激才是支撑他强大的原因。而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推到极限的狂欢换来一次睡得昏天黑地的深眠,这种让人上瘾的反差让日向乐此不疲。

战斗中他掌控一切,因为他是达磨一家的头领。他的狼群会因为任何血腥兴奋得垂涎三尺、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要他给出一个眼神的指令,他们就会迅速又贪婪地扑上去疯狂撕咬。他日向纪久,这狼群的头狼,神经绷紧,肌肉反应不再经过大脑思考,比任何一个人更快地去参与战斗、控制战斗、享受战斗。

 

而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结束战斗后的他无害虚弱得如同婴儿。酣畅淋漓后的反噬如同醉酒后般的麻木和呆滞,他连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生理性的痛和虚脱吞噬进黑暗。

 

左京和右京自然会在他昏睡的这几天暂时接管达磨一家,加藤鹫也会有足够能力和办法让找上门来砸场的人闭嘴。

 

今天有胆子吵醒他日向纪久的是谁?

 

 

***

“各、各位,我我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啊——啊—别别别疼疼疼—”

人群爆发出哄笑,混杂着粗口和咒骂。

“呜呜呜对不起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是普通人——”

春田创一,天空不动产营业部干事,33岁,快被字面上的意义“吓尿了”。

最近公司接手了一批位置离城市中心相对较偏远的新房产,说是针对想要更加接近自然的新客户群体,实际就是在山上的度假房罢了。这类房户的周围一般交通不太发达,每一户之间距离也很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业务本来应该自然由新人来承担,而麻吕那个滑头就顺势把这个倒霉事情推到他身上。他按照早上公司给的新地址,想着来新房子踩个点,谁知道人生地不熟误入了这片迷宫一样大到让人绝望的竹林。最致命的是,当时他还没意识到处境严重性,偏偏天又下起了雨,武川主任一个电话打过来催他催得急,在顶着大雨迷路狂奔乱窜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春田抬头见到一位坐在邸宅屋檐下悠闲抽烟的红发背头小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眼前一亮。

他被大雨淋湿碎发尖儿滴着水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他依然保持着礼节,客气委婉地问小哥能不能把身边那一把红色油纸伞借给自己。

 

结果就是:那个红发小哥一脸痞笑着,就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捉回室内,丢到众混混面前。

迟钝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处于某个混混的窝点。那些披着红白相间羽织的家伙们把他团团围住,就像看稀奇的玩具一般,捏捏他的脸又拍拍他的头,推搡他拉扯他,吓得他浑身僵硬跪坐在地上用吃奶的力气一个劲儿求饶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再次道歉。

 

意外的是,这次丢脸的道歉就算是不小心破了音,也没有听到一丝嘲笑的笑声。春田疑惑地抬起头。

一位长相清秀的青年赤脚站在他跟前,抱着双臂,懒懒披着羽织,半阖着左眼,神色不耐。

 

“低头啊蠢货!”还没等得及他做出任何反应,不知道谁又突然粗鲁按下他的头。春田的额头猛地撞在榻榻米上,表情瞬间扭曲,但他努力将那一句吃痛的呼喊憋了回去。

叫出声的话可能就会完蛋吧?春田绝望地想。不,可能已经完蛋了。见到黑社会头目,为了封口而被杀人灭口什么的,电影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春田表情从吃痛到害怕到强装镇定的变化都完整地被日向纪久收入眼底。他见过太多人伏在他脚前哭着、叫着、流着血求饶,无聊又让人作呕,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眼前这个人特殊到让他莫名其妙想发笑。他一把钳住男人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然后他也有机会看清了那张脸。

 

果然。

果然啊。

日向纪久失声笑起来。春田噙着眼泪大气都不敢出。

 

“喂,我说,”日向纪久说,乌黑的眼珠子点满亮晶晶的笑意意外地有些可爱。他将春田的脸粗暴地拉向自己,看着春田吃痛的皱眉的脸嘴角的笑容更加邪魅:“你和伊武努有什么关系?”

 

***

“……就是这样。我没办法保护好伊武前辈,分手吧。”

“凌太……”伊武努看着他,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是说:“对不起。”

“我们从头到尾都不同,没法一起生活。

 

感情中到底能不能存在隐瞒和欺骗?牧凌太很迷茫。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注意到恋人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多处淤青,约会时不正常的频频迟到和总是突发意外的离开——作为一位律师也太古怪了点。然而从别处得知的真相让他震惊到崩溃,交往三个月的恋人竟然是黑社会头目。而当自己找他当面质问的时候,他仿佛早知道有这一天似的,一声不吭地接受了所有的指责和愤怒。

太让人失望了。牧凌太想得头都要炸开。他为什么不曾提起?就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吗?自己到底是在和谁谈恋爱?是那个居家又温暖的男友努,还是那个自己一无所知的伊武?哪些才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就像一头初生的小兽一样在这段感情里横冲直撞,靠近、表白、接吻、上床,现在回顾一切却惊出一身冷汗,伊武努给他的包容和爱,到底是否发自真心,或者仅仅是一切都在伊武安排好的,拥有一个给自己真实身份做掩护的傀儡?

他曾经以为他和伊武努拥有彼此的一切。幼稚至极。自私可能是他和伊武努唯一相同的地方了。牧凌太讽刺地想。

表面上都为了获得想要的东西而努力着,但其实却不肯冒任何受到一点伤害的风险。

 

“忘了告诉你,我的工作调动,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

“明天?”

“嗯,一周前就决定了。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伊武先生吃一顿饭好好说这个事,可是您总是没有时间。”

“……对不起。”伊武努把挽留的苦涩咽回,声音却控制不住有些发颤。他最后一次把手放在牧的肩上,那个年轻人背影抖了一下:“如果以后能帮上忙的话,请打电话给我。”

 

牧没有回应,不回头地离开了。

 

***

神啊,世界上真有长得那么相似,却又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吗?

 

春田创一望着新来的同事傻了眼。他脑子在黑泽部长说“牧凌太是总部调来的精英人才……”之后基本卡壳死机,不断循环回放前几天那个达磨一家混混头儿的脸。

 

诶?!这不是那个让自己出糗惨了的狂妄抖S不良吗?!他怎么在这里?话说原不良怎么就变成从总部调来的精英了?诶?我瞎了吗?春田我瞎了吗?!可是真的一模一样啊!!

春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于是用手掐了自己大腿,痛,眼前却没有任何改变;他又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眨了眨,面前还是那张记忆犹新的脸。

一定也是感觉到了春田赤裸裸的目光,新同事牧凌太也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不看就罢,半秒之后牧凌太完美得体的微笑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紧接着他也开始频繁地扭头侧过来看春田。两个人在短短的几十秒挤眉弄眼地演绎了大惊失色、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等面部语言,最后两个人干脆直接直勾勾地瞪着对方,连周围其他人也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古怪气氛。

 

“你们认识吗?”不知道是谁终于问出了口。两人却踌躇着,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达、达磨。”最先还是春田憋不住先开了口,蹦出几个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的词:“那个,前几天,达磨一家,哦!伞!我借伞,下雨了当时下雨……”

“哈?”牧凌太表情和其他人一样懵逼。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对,气场完全不同。但是太太太太像了,亲戚?

不对,啊——双胞胎?!双胞胎!!

“双胞胎!”春田一拍脑袋脱口而出:“你一定是有双胞胎兄弟了!”

“啊,诶?我是家里的独子。”牧好脾气地回道:“双胞胎妹妹的话倒是有一个。”

“啊咧?不是?抱歉抱歉。”

“春田前辈在搞什么啊,看你表情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麻吕不客气地抱怨道:“想要假装自来熟和后辈搞好关系吗?手段太低级了!”

“什么?!低级什么的——”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黑泽武藏拍拍手打断,让大家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新的一年开始了,希望大家趁着初春的劲头继续加油,干活吧!春田,你把这些资料拷贝一份给牧……”

 

 

 

***

无论是用家暴手段威胁女人的胆小鬼,还是用钱和权力压榨部下的人渣,伊武努从来都清楚,他能亲自处理到的只是这类杂碎中的很小的一部分,即使如此,他遇见的绝不会放过。他从不奢望社会就因此变好,为钱辩护的他甚至没有资格有这种想法,因为对此他再明白不过,无论做什么样的努力也不能停止或是减慢这个社会腐烂的速度。权力、金钱、欲望,这些都是完美的催化剂,而人性的贪婪、暴力和嗜血充当了培养皿。从心内深处,他有近乎卑微的期望,渴求现在做的一切算得上一种赎罪,对过去的一种弥补,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守恒原则,那么这些善意都请保护他的花梨。因为花梨才是那个封印他灵魂的地方,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被自暴自弃支配的空壳。

“……如果你敢出现在她面前,下场就不是今天这样了。”他把吓得瑟瑟发抖的男人提起来撞在墙上,厉声威胁:“懂了吗?”

那男人赶紧连连点头。这时候伊武的手机响了起来,男人赶紧抓住这个伊武放开他的契机扶着墙壁爬起来,看着伊武毫无警惕的背影,他受到羞辱的仇恨达到顶点,突然燃起的杀意让他在这瞬间操起手边的水杯就向伊武的头砸去。

玻璃杯被砸碎了,轻易就能看见粘稠的液体从发间涌出来,伊武的身体因为突然而来的冲击震了震,但是他却依然镇定地和电话那头说着道别的话。

男人吓坏了,“骗人的吧……”他看着眼前的怪物惊恐地喃喃,手里的玻璃杯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前面打痛你的几拳是为了替你的前妻出气。”伊武努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他低沉的声线明显压抑着不悦,暗红色的血液从他右侧耳后顺着脖子的曲线染红了白衬衫显得有些诡异。他摘下眼镜,将它们收好,脸上浮现出一种野兽发现猎物时候的恐怖笑容:“……接下来我要拔掉你的牙齿和指甲,折断你的手脚,只是我为了单方面发泄不爽而已。”

 

 

 

***
    一切都发生得很迅速,回忆起来竟然有些恍惚。工作调动、遇见春田创一、暗恋、夜晚、告白、星空、争吵、亲吻……像一场梦。太过于迅速,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太过于迅速,当回过神来再想想发生了什么,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他依然还记得那天夜风里都有樱花的甜味,他们闲谈着走完楼梯,春田突兀地邀请他合租。他提着炸鸡的手顿了一下,回过身的时候浑身僵硬。看着那张神似伊武努的脸露出的期待表情,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着拒绝,而自己竟然神使鬼差答应下来。
那一天晚上他躺在周租公寓的床上侧夜难眠。想着今后每天每时都要面对一张需要忘记的脸,他认定这是一种对自己的惩罚。
但让他意外的是,他错了。与春田创一一起生活,完全不会让他回想起伊武努。
简单来说,春田创一和伊武努完全相反。他三十三岁却生活一团糟,用零食和快餐喂活自己,内衣今天穿正面明天穿反面。他八十五岁的脑年龄不允许他说谎或者隐藏,是一个被亲一口就会羞得满脸通红的直男。尽管如此,自己却依然无药可救地喜欢上他,轻易就被他触动心底柔软的一块,让那些暧昧、苦涩、甜蜜、绝望的情绪把自己来回拉扯。因为虽然他不会做家务,却会因为吃薯片掉了一地渣瘪着嘴小心翼翼道歉;因为虽然他神经大条到得花十五分钟找成对的袜子,却会因为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烦恼的样子而急得团团转;因为他的每一点都让自己心动——他突然从门后探出头来时候笑起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他大哭的时候眼角边的褶皱,他表达自己不满时候撅起的嘴唇上的痣,还有他早上起来乱糟糟如同鸡窝的发梢。
 
    可是这么快就陷入新恋情的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冷漠了?一般来说结束一段长时间关系之后都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做好新的准备面对新的感情的吧?
    如果春田前辈知道了最先自己答应他是因为前任,作为现任的前辈会生气吗?
突然出现这样想法的牧被自己吓得心一紧,叠衣服的手一顿。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牧回应着站起来,走到解领带的男人面前:“能和你谈点儿事儿吗?”
    “嗯?怎么了,这么严肃……你没事吧?”
    “春田前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办公室见面吗?当时你问了我一些有没有双胞胎兄弟之类的话。”
    “那个啊,真是对不起!因为在那之前,我真的遇到一个和你长得好像的人呐!而且那个人还是……”春田像是回忆起什么不愿意回想的东西疯狂甩头,“算了,就是很像很像,看到你的时候我真是吓一跳!”
    “诶?”话题突然展开的方向让牧凌太措手不及。
    “真的很像!超级像!”春田加重语气夸张地重复着,完全忘了之前牧的表情还很凝重。然后春田用手指着自己左眼角:“呐,牧的这儿不是有颗泪痣吗?真是一模一样!”
    “啊……”
    看着牧表情变化才后知后觉自己随口说出的话表现出过于暧昧的亲密感,春田立刻习惯性强装镇定掩饰害羞,“本来就是!”他嘟着嘴大声说,解开扣子的衬衫下的皮肤红了一片。
牧垂下眼帘微笑着,想着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容易牵动自己情绪,沉重的心好像轻了不少,更加坚定了他需要将这一切向春田坦白:“其实第一次见到春田前辈我也吓了一跳,因为……前辈长得太像我的前任了。”
    “诶?!”春田创一睁大眼睛,完全忘了自己的话题:“那我邀请你合租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太像而答应我的吗?”
    “……是的。非常抱歉。”
     春田发出一声呻吟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不过我喜欢上前辈的心是因为春田前辈只是春田前辈而已!”看不到春田表情的牧语气不自觉地有些慌张激烈起来,“我明白春田前辈有理由对我生气,可是请不要误会我!我只是不想对春田前辈撒谎……”面对维持着捂脸姿势无动于衷的春田,牧少有的心虚起来,说话开始有些结巴:“春、春田前辈,我,对不起!”
    直到察觉春田创一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牧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一把抓住春田的手腕扯开,露出这个人还没收拾好的表情的偷笑。
    “喂!春田前辈很过分啊!我在认真道歉啊!”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在想‘牧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就想看久一点……”
    “真是……”牧又急又气,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刚这么想着,春田就粗暴地揉乱了他的头发。“牧不用道歉哦。”他微笑着说,表情认真:“因为那个时候,牧也没想过和我成为现在的关系吧,所以说没关系的。不如说我应该感谢他。”
    “感谢?”
    “虽然和牧合租之后,我的生活产生了从未想过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我很开心。我曾经想过,如果不是牧的话,我会不会依然喜欢这样的生活,答案是不行。所以我喜欢的东西,不是牧帮我做饭、牧给我打扫房间,而是牧本人吧。如果当时牧没有因为这个契机答应合租的话……”
    “那样的话我也会喜欢上春田前辈的。”牧打断春田的话,红着眼眶却努力挤出一点微笑回应。春田的心蓦地尖锐地痛起来,他一把将眼前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就像用力就能分担那一份沉重一般。
    “……再努力让春田前辈喜欢上我。”他在春田肩膀上笑着轻轻说,落下泪来。

 

***

他看着手上的血迹,自暴自弃地又打了墙一拳。粗糙的水泥墙很硬,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现在自己这副样子根本没法见花梨。编了个理由将花梨暂时托付给值得信赖的同事,但很明显这不是长久之计,伊武并不想再继续消耗她的善意。
     最近他舍弃的身份在道上有几分活跃的意味,也许因为他动用关系的几率太过于频繁,又也许因为他出现的场合依然显眼——旧敌家放出狠话要教训他一洗血耻。当年的疯狗的名号还是震慑了不少人,很多组也并不想搅这趟私人恩怨的浑水,倒是一些新兴的番组和年轻人不信这个邪,专门挑准了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下手。他都不得不一一奉陪,用拳头好好教育那些喜欢在开打前嚣张到不知天高地厚小屁孩。尽管他依然会赢,但是难免负伤,这让他要维持另一个身份的普通生活越来越力不从心。因为掩藏伤口而拒绝见面、因为突然找上门的斗殴临时离开……虽然他的恋人每次都微笑着的说“没关系”,却在发现他所做的事后选择了离开。伊武努知道牧凌太说的都没错。他们的人生从头到尾都不一样。从交往开始他心里就一直负担着欺骗的罪恶感,可是他不能说。他怎么可以把一个幸福的普通人搅进这样的事情呢?


     他背靠着墙滑坐下来,从怀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在黑暗里放松疲惫和沉重的肌肉。自从和花梨生活之后很少抽烟,摸遍了身上也没找到打火机。
    “需要火?”
    一个人站在阴影里。他手上打火机的火苗映照着他唇边的笑意。

 

自己竟然没有注意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伊武努站起来啐了口,眼神凌厉,捏紧拳头准备好再打一场。
    那个人往前跨了一步。伊武努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人穿着一双木屐。
    这是一个打扮很奇怪的年轻人,木屐往上是白色牛仔裤和素黑色的兜帽衫,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
    等到他完全从阴影里走出来,伊武努才有机会看清他的脸。那张熟悉的脸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微笑,他的左眼微微眯起,像一只逐步踱向猎物的狼,本来就白的皮肤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病态。

“真是让人怀念的脸啊。”那人看着他开口说道。不近不远地站在他面前,微微歪着头与他对视。

伊武努突然呼吸都停了一秒,汗液顺着鬓角滴下来。面对着这一张和牧凌太极其相似的脸,似乎有什么更加深远的记忆被搅动起来,影影绰绰又模模糊糊。

“……伊武努。”

他叫他名字的声音像是一记响亮沉重的钟鸣,蓦地让伊武抽取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那些记忆中总有一个沉默寡言的瘦弱少年,仰着脸眼神倔强又桀骜。

 

……

“我是伊武努,你叫什么名字?”

“……”

“你家在哪儿?要我送你回家吗?”

“……多管闲事。”

……

“你的伤口要紧吗?”

“……”

“肿了。……脱臼了?很疼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

……

 

记忆中的那最多不过十三岁却还带着淤青和擦伤的脸庞开始和眼前的人重叠。他的五官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变得精致,眼神更多了戏谑和意味不明的玩味。伊武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是你。”

“你终于想起来了啊。”日向纪久一边懒懒地说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伊武努再次绷紧了神经。和印象里那双在刘海下明亮又警觉的眼睛不一样,眼前这个人的杀意从他漫不经心的面孔之下溢出来。

 

这家伙,很强。                                                                                                                                                                                             

 

***

“致脑年龄85的春田前辈:

白色的瓶子才是洗衣液。

洗衣服请把深色和浅色的衣服分开洗,洗前确认荷包里没有纸巾盒硬币。

                                                        牧”

拿着牧留下的纸条,春田心虚地看了一眼已经启动了十几分钟的洗衣机。因为上次把牧给他买的衣服染色了被好好教训了一顿,所以这次有好好记得把深色和浅色衣服分开,可是纸巾什么的……话说回来,自己有在这几件衣物的荷包里放纸巾吗?有吗?

春田在洗衣机面前蹲下,脸快要贴上洗衣机门,只能看到一团巨大的转动的泡沫。

 

“春田前辈!”

他想象中仿佛能够听见牧厉声叫他的名字。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有时候春田会很惊讶,长相可爱身高稍矮的牧竟然会突然爆发出那样强的气场。在某些时候他强势又可靠,而仔细想想自己总是被吃得死死的。很奇怪吧?明明自己要更强壮,而自己才是前辈啊。

所以春田临时决定,要在牧回家之前拿出前辈的姿态,做一些照顾牧凌太的事情。

“洗衣服,姑且算是搞定?”春田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上一个问号。

 

当牧凌太回家发现春田创一穿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用大大笑容迎接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是:“春田前辈,你没事吧?”

“真是失礼啊!我是在分担做饭诶!”

“抱歉抱歉,辛苦了。”牧走过来,扫了一眼灶台,意料之外的整洁干净。而春田虽然拿着锅铲,锅里却没有任何东西:“春田前辈做的什么啊?”

“……我很有自信哦,这个。”春田笑嘻嘻地拉开微波炉:“锵——春田秘制咖喱土豆泥橘子饭!”

牧有些小小惊讶:“诶,春田前辈还是会做食物的啊?”

“那是当然的啦!”春田洋洋得意地把那一盘咖喱摆在餐桌上,就像一位艺术家对待自己的作品一样满意:“不错吧?这可是我的绝招哟,来来阿牧快点尝一口嘛!”

阿牧接过春田往他手里猛塞的勺子,就着汤汁挖了一勺。说实话,回想起上次他生病时候春田执意给他被称作的“粥”实际是“混杂着大葱和鸡蛋壳的糯米团”的玩意儿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尽管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咖喱无论是卖相还是气味都正常的情况下,他还是有一点心虚。

做好了再吃一遍黑暗料理的心理准备,牧把那一勺咖喱送入嘴里。意外的是,就是正常的咖喱而已。正常的咖喱,加上土豆泥特有的沙沙的口感,嗯还有一点熟悉的……

“怎么样怎么样?!”春田期待的脸望着他有些紧张。

“超好吃!”

“——对吧?!耶!!”春田激动到比了个剪刀手,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似的,“做饭,搞定!”他活力满满地转了个圈,还穿着围裙傻乐的样子把牧逗笑了。无意之间瞄到厨余垃圾桶,那里有软罐头的咖喱包装纸,但是牧打算装作没看见,也不想打击春田橘子罐头放在咖喱里味道很微妙。

相反,他很开心。

“春田前辈干嘛啦,有什么好事吗?”

“我今天呐,力所能及做了很多家务:洗衣服啦、打扫地面啦、去超市啦、做饭啦……”春田掰着指头歪着头细数,接着又两三步跨回牧身边,眼睛亮晶晶地像一只大型犬:“做了一些牧平常为我做的事情。”

“嗯?春田前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唔……做了才知道好难,”春田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因为是阿牧的前辈,又是男、男朋友,”说“男朋友”的时候他结巴了一下,声音也越来越小,就像需要牧肯定一样迅速瞄了一眼牧,“可是一直在被牧照顾。所以……”

“所以?”牧重复了一遍,抿了抿唇微微低头,接着他轻轻叹口气,把勺子放好,站了起来。

“诶……?”

“既然前辈有这个觉悟的话,”牧一步逼近春田,一手拉松了领带,“我倒是有另外一方面请前辈务必照顾一下。”

 

 

***

日向纪久的拳头直直朝向他挥过来的时候,伊武努侧身避开,却听到了第三个人的惨叫。那个在他身后的人结结实实挨了日向打在小腹的一拳,捂着肚子退后的时候,又被日向紧跟几步狠狠一脚踹翻在地。

“这么弱还想搞偷袭?啊?”日向将脚踩在那人的脸上,低吼道:“滚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伊武努是达磨一家的人。”

“是!对不起!”

“那还不赶紧滚?”

 

“达磨一家?”伊武努挑眉。

“你有异议?”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突然感兴趣了而已。”

“你对我挥拳头的时候杀气可不是那么说的。”

“谁知道呢。”达磨一家年轻的头领模糊地敷衍道,嘴角扯出个毫无歉意的微笑。

伊武努实在是捉摸不透前面这一位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既然帮了自己也不算太坏。重新加入帮派组织并不是自己希望的,因为他需要全力给花梨营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正当伊武努要开口婉言拒绝的时候,日向纪久突然上前一步,伊武下意识后退一步却靠上了墙。比他个头要矮一些的年轻人微微仰着头把脸凑到他的眼前,距离很近,近到伊武不自觉屏住了气。对面那家伙倒是很从容,眯着眼睛又细细审视了他一番。

“这不是邀请。”日向纪久语气平淡地说,挑了挑眉毛威胁道:“否则我会把你打到直到你同意。”

 

同类。

这么想着,伊武努愣了一下低下头笑了起来。他突然感到一阵释怀的轻松,一切都像被点燃的烟火一样在一声尖利短促的上升之后炸开。

伊武努给了日向纪久一记头锤。

措手不及的日向纪久趔趄着退后几步站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左眼也睁开了。

 

下一秒交上手的时候两人都为了用尽全力攻击对方而放弃了防守。日向虽然个头较小,身材看起来瘦弱,却意外地是强攻类型,这样让战斗经验相对丰富一些的伊武也显得并不占优势。两人死死交缠在一起,疯狂用拳头打着对方脆弱的腹部和头部。伊武用一只手钳住日向的肩,却被日向一个借力反扑,抱着手臂张嘴就是一口,伊武顺势倒肘捅了他的背才让他吃痛放开。日向翻身回旋踢,却被伊武用手接下,并一把抓住他脚腕,将他扔了出去。伊武刚抹了一把流到嘴里的鼻血,日向又站起来发起新一轮进攻。

烟火啊,接连不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两个野兽一样的男人终于精疲力竭,他们默契停下来,靠着墙壁沉重地喘息,眼睛却死死盯着对方,带着疯狂和兴奋的笑意。雨水淋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物,混合着汗水和血水低落在地上。

 

在这条漆黑寂静的狭窄巷子里,雨声让喘息声有一丝潮湿的暧昧。

他们又一次缠斗在一起,紧紧抓住对方。

接着日向纪久就吻了伊武努,他们的牙齿磕在一起,唇齿间还有铁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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